李晓彬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发展，作出了“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将进入快车道”等重要论断，强调要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助推高质量发展，并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明确指出，“海南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挥优势，集聚创新要素，积极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和数字经济，推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卫星导航、人工智能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整体提升海南综合竞争力”。对海南而言，想要在欠发达地区的省情条件下履行好国家战略使命，高标准高质量建设自由贸易港，必须紧紧抓住信息革命和数字经济时代的历史机遇，扬优势、补短板、强弱项，做实做特做优海南数字经济。
数字经济是全球未来的发展方向
数字经济是以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力，以现代信息网络为重要载体，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不断提高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水平，加速重构经济发展与治理模式的新型经济形态。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数字经济不但改变了人类社会的沟通方式、组织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也提升了人类的生产效率和交易效率。
从全球发展情况看，数字经济已成为撬动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动能。自1998年美国正式将数字经济纳入官方统计后，世界各国以及联合国、欧盟等国际组织、区域组织纷纷聚焦数字经济发展。美国、英国、德国、日本等世界主要国家通过发布中长期战略规划、成立高阶领导机构、加强科技研发、完善立法保障等方式，大力支持本国数字经济发展。联合国、欧盟等国际组织和区域组织则纷纷致力于加强数字经济全球和区域合作。各方的高度重视，加上以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5G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不断创新发展，使数字经济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2019年，全球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到31.8万亿美元，平均名义增速是5.4%，高于同期全球GDP名义增速3.1个百分点。全球主要国家中，美国、中国、德国、日本、英国和法国等6个国家数字经济超过万亿美元；有30余个国家数字经济增速显著高于本国同期GDP增速；德国、英国、美国等国家数字经济占GDP比重超过60%。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在使传统经济受到巨大冲击的同时，也推动了全球经济向数字化加速转型。数字经济正成为全球对冲疫情冲击、重塑经济体系的重要力量。
从我国发展情况看，数字经济已成为推动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的关键动力。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务院及各部委密集出台了鼓励数字经济发展的相关政策和指导意见，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进一步凸显。经济总量方面，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由2005年的2.6万亿元扩张到2019年的35.8万亿元，增长了12.7倍，年复合增长率高达20.6%，而同期GDP增长为4.3倍，年复合增长率为12.6%。增速方面，按照可比口径计算，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名义增长15.6%，高于同期GDP名义增速约7.85个百分点。GDP占比方面，2005年至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占GDP比重由14.2%提升至36.2%，呈现逐年提升趋势。GDP贡献率方面，从2014年到2019年的6年时间，我国数字经济对GDP增长始终保持在50%以上的贡献率，2019年达97.7%。2020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国数字经济加速发展，特别是线上教育、互联网医疗、直播电商、远程办公服务等一系列新业态新模式发展势头强劲，为我国成为全球唯一实现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作出巨大贡献。
从各省发展情况看，数字经济已成为地区经济发展竞争的重要抓手。近年来，各省区市纷纷结合自身实际出台省级数字经济战略，因地制宜大力发展数字经济。2019年，广东、江苏、浙江、上海、北京、福建、湖北、四川、河南、河北、安徽、湖南等地数字经济增加值超过1万亿元，辽宁、重庆、江西、陕西、广西等也超过5000亿元；近20个省区市数字经济GDP占比超过30%，北京、上海更是超过50%。产业发展上，各地数字产业化发展与地区产业结构密切相关，信息产业强省广东、江苏继续领跑全国；而产业数字化则普遍成为各地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上海产业数字化GDP占比超过40%，福建、浙江、北京等省市均超过30%。其中，河北(雄安新区)、浙江、福建、广东、重庆、四川以国家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创建工作为抓手，围绕激活新要素、培育新动能、探索新治理、建设新设施，系统性探索深化数字经济发展。江西提出把数字经济作为“一号工程”来抓；贵州发布全国首个省级数字经济发展规划，重点发展资源型、技术型、融合型、服务型数字经济；广西以做强中国-东盟信息港为战略支点，着力打造面向东盟的数字经济合作发展高地。可以说，各地数字经济发展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
海南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正当其时
实践证明，数字经济在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中具有重要作用。海南想要在欠发达地区的省情条件下，高标准高质量建设自由贸易港，实现换道超车、跨越式发展，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无疑是一条切实可行、正当其时的重要路径。
首先，中央有部署要求。不仅习近平总书记对海南发展数字经济作出明确指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指导意见》《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也都提出，要建设智慧海南，推动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数字贸易等技术创新与产业应用，支持电商网购、电子竞技、在线服务等新业态发展，大力发展数字经济。2020年7月，经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领导小组同意，领导小组办公室印发了《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明确了智慧海南建设的基本原则、战略定位、阶段目标、重点任务，提出将海南建设成国际信息通信开放试验区、精细智能社会治理样板区、国际旅游消费智能体验岛、开放型数字经济创新高地。这些重要指示和政策措施，既充分体现了中央对海南自由贸易港的重视程度，也为海南数字经济发展指明了方向。
其次，自贸港有独特优势。自由贸易港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这使海南在发展数字经济方面有很多其他地区难以比拟的优势。比如，《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提出，将分步骤、分阶段实施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和数据安全有序流动政策，逐步推进“零关税、低税率、简税制”，有序推进开放进程，促进生产要素自由便利流动，这为数字经济产业发展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海南将在确保数据流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扩大数据领域开放，创新安全制度设计，实现数据充分汇聚，助力数字经济发展。再如，互联网、人工智能、先进制造都是技术密集型企业，知识产权、技术专利是企业核心竞争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将“完善产权保护制度”单列进行阐述，提出将加大知识产权侵权惩罚力度，建立健全知识产权领域市场主体信用分类监管、失信惩戒等机制，减少跨境服务贸易限制，建设海南国际知识产权交易所。2020年12月31日，全国第四家知识产权专门法院，也是首个实行知识产权行政、民事、刑事审判“三合一”的海南自由贸易港知识产权法院正式设立。这些将为高度依赖科技创新的数字经济产业提供更好的发展环境。
第三，海南有较好基础。自2015年省委、省政府将互联网产业作为重点产业培养发展以来，全省互联网产业连续5年一直保持30%以上的增速，为自由贸易港数字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一是市场主体大幅增加。2018年全省工商登记注册的互联网企业14000多家，2019年达到22000多家，2020年总量超过36000家。二是产业集聚效应凸显。从市县看，2019年数字产业营业收入排名前6的海口、澄迈、三亚、陵水、洋浦以及儋州合计783亿元，占到全省的95%。从园区看，2019年海南生态软件园和海口复兴城分别实现营业收入270亿元和123亿元，合计占比达全省47.7%，2020年1-10月份全省占比达63.5%。三是产业发展档次不断提升。尤其是近两年，大力引进了阿里、腾讯、京东、今日头条、爱奇艺等互联网巨头，2019年在海南的营业收入占全省的25%，龙头拉动作用明显。四是基础设施建设大幅提升。实现了4G、光纤、WiFi全覆盖的“全光网省”目标，“光网”主要指标均达全国先进水平。
下大气力做实做特做优海南数字经济
虽然海南数字经济发展迅速，但总量仍然较小、基础还很薄弱，总体上仍处于培育和起步阶段。目前，海南互联网产业规模仅占全国1%左右，与发达地区有较大差距；中国百强互联网企业中没有一家是海南企业，2019年营收过亿元的企业仅103家，本地企业培育跟不上步伐；互联网人才不能自给，总量不大且流失较快；产业载体建设仍有较大提升空间，产业发展缺乏强有力的资金支持。基于此，海南数字经济发展不宜盲目求大求全，应在做实做特做优上下功夫。
第一，抓政策，为数字经济健康发展提供有力保障。一方面，加快推动已有政策措施落地见效。比如，《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明确了建设智慧海南、发展数字经济的5项重点任务和10个重点工程，并要求海南省会同有关部门建立智慧海南推进机制，统筹设置总体协调、数字经济、智慧监管、智慧服务、基础设施等工作小组，加强协同配合，定期会商研讨解决遇到的重点问题。应严格按照方案规定的时间、步骤和要求，健全统筹协调对接机制，创新多层次工作推进机制，推动各项政策措施尽快见到成效。另一方面，完善数字经济细分领域政策措施。结合海南“十四五”规划编制工作，加快编制数字经济发展专项规划，并围绕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应用情景化等，在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和重点培育发展的游戏动漫、智能物联、区块链、数字贸易等细分领域，出台有针对性的实施方案、专项政策等，构建起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经济政策体系的“四梁八柱”，引导全省各市县因地制宜发展数字经济。
第二，抓基础，夯实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数字底座。以国家大力推进“数字新基建”为契机，全面提升海南“数字新基建”体系化支撑能力。在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着力打造泛在接入、泛在感知、泛在标识、泛在计算、泛在智能的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加快推进以5G、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卫星互联网为代表的通信网络基础设施，以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新技术基础设施，以数据中心、智能计算中心为代表的算力基础设施等，特别是加快推进海南国际海缆基础设施建设，将海南纳入国际海缆主干网络，提升国际信息通信服务能力。在融合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应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支撑传统基础设施改造升级，加快智慧城市建设，打造数据要素流通枢纽和智慧交通、智慧医疗、智慧安防等基础设施，建设基层医疗机构服务体系、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体系和“空天地海”一体化智能物联体系。在创新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加快推动重大科研实验室和技术研发中心、产品设计开发中心等创新基础设施建设。重点是开展基于数字孪生的智慧园区试点建设，探索建设智慧产线、智慧车间和智慧工厂；与大型央企集团、互联网龙头企业、国内外高校、科研院所加强合作，聚焦金融科技、跨境电商、数字内容、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领域，申报设立建设一批国家和省级科技创新基地。
第三，抓优势，打造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数字产业。充分利用海南自由贸易港特有的政策优势，围绕数据归集、传输、存储、处理、应用，做优做强数字产业体系。比如，以推动数据安全有序流动为契机，大力培育国际数据服务新业态。数据跨境流动可以促进更直接、更合理地利用全球要素资源，是国家创新的重要催化剂。目前我国数据跨境流通和交易基本处于空白，这次中央要求海南探索建立跨境数据交易试点和设立国际互联网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能够为国家探索数据跨境流动和交易规则提供窗口，在促进经济增长、加速创新、推动全球化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应抓住这个重大机遇，争取先行先试试点，研究制定数据跨境流动的安全管理机制；以主要国际贸易伙伴和游客来源国为主，优先探索旅游、跨境贸易等领域数据的跨境流动；探索建设我国首个国际数据中心，开展国际数据服务。以区块链产业为突破口，打造“链上海南”区块链产业生态。海南国家区块链技术和产业创新发展基地是首个由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国家级区块链技术和产业发展基地。应结合现有区块链产业基础，加快区块链技术应用落地步伐，在金融科技、社会信用、政务数据共享交易、版权保护与数字资产交易、数字身份认证等领域开展示范应用；推行“沙盒监管”模式，支持数字资产管理交易、区块链技术应用等新业态在包容审慎监管的环境下有序发展。以税收优惠政策为吸引力，推动电子信息制造业实现突破。充分利用企业进口自用生产设备零关税、进口原辅料零关税、15%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新增境外直接投资所得免征企业所得税、加工增值超过30%的货物进入内地免征进口关税，以及按照“二线”规则内地货物进岛视为出口、内地企业为岛内企业提供配套可以享受出口退税等优惠政策，扭转过去被视为海南制造业瓶颈的成本劣势，引导电子信息高端制造板块的生态链企业来海南布局发展。
第四，抓融合，推动传统产业加快数字化转型。加快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与海南传统产业，特别是旅游、医疗、热带农业、航空航天等优势产业的广泛渗透融合，促进产出增加和效率提升，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比如，以打造国际旅游消费智能体验岛为核心，创新高端智慧旅游消费新体验。完善“一部手机游海南”平台，打造全域旅游服务和消费维权网络；加强酒店和民宿预定、交通运输客运数据的全面监测，强化全岛游客和景区可视化管理；打通政企数据互通共享渠道，开展线上、线下旅游服务平台和机构的量化评估，推动旅游综合管理服务“精致化”发展。创新数字新零售服务模式，以大型消费场所为试点，打造集旅游、住宿、购物等高端消费于一体的5G数字孪生ShoppingMall，探索国际知名品牌AR／VR一站式试穿体验＋社交购物模式，面向全球游客开展个性精准营销。依托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开展国际智慧医疗＋康养示范。加快发展博鳌乐城国际智慧医疗旅游先行区，开展5G远程医疗应用试点，搭建临床真实世界数据应用平台，打造海南智慧医疗5G创新试验基地；加快海南“飞刀”一体化服务平台建设，发挥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药物和医疗器械准入政策优势，推动国内外顶级医疗资源高效共享。发挥琼海（博鳌）、海口、三亚等城市特色优势，积极运用“互联网+”新模式发展智慧会展产业。支持会展企业打造智慧展馆，灵活运用人工智能、3D环视导览等技术手段提升会展互动体验。依托海南会展网等一批会展综合服务平台，加大商贸会展服务资源整合力度，打造集会展报备、信息发布、宣传推广、成果展示等于一体的综合服务平台。
第五，抓集聚，激发海南数字经济发展活力。充分利用自由贸易港建设机遇，推动产业、人才、资本等向海南流动、集聚，增强发展动能和活力。一是加快推动产业集聚。加大企业引进培育力度，以真金白银、真抓实干、真诚服务吸引全球数字经济龙头企业综合性总部、区域性总部、功能性总部落户海南。依托洋浦、海口、澄迈、三亚等地重点产业园区，发挥“一园一策”等政策引导和激励作用，打造高度产城融合、良性循环的产业生态圈，吸引数字经济各领域、国内外优质企业扎根海南发展，力争在游戏动漫、智能物联、区块链、数字贸易等领域形成若干个具有海南特色的千亿、百亿级产业集群。二是加快推动人才集聚。一方面，用好海南自由贸易港人才引进政策，加大数字经济人才引进力度。另一方面，围绕海南数字产业发展实际进一步优化高校专业设置，实现专业教育与企业实际需求的顺利对接；支持园区、高校与国内外互联网企业合办数字经济人才“订单班”，培养更多实用人才。三是加快推动资本集聚。制定《海南高新技术产业和数字服务业发展鼓励投资指导目录》，完善创业投资发展生态环境，引导国内外优质创业投资资本在海南落地。整合建设基于大数据、区块链的智慧金融综合服务平台，吸纳一批金融大数据、区块链金融、量化投资等领域科技企业落户海南，打造全球一流金融科技服务生态圈。积极开展跨国金融服务合作，充分争取亚投行、丝路基金等平台，为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经济优质项目提供融资支持。第六，抓服务，提升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化治理水平。开放自由便利的营商环境和市场环境，是海南数字经济多元化发展的助推器。一是深入推进“放管服”改革，落实“极简审批”，最大限度精简审批事项、评估事项和下放审批权限，推动工作重心从事前审批向事中事后监管和服务转移。在重点产业园区推广政务超市等“一站式”服务模式，实现登记“马上办、网上办、就近办、一次办”。二是加快推进数字政府和智能公共服务建设，推动各级政务服务事项全面上网，整合纳入海南省一体化公共服务平台，实现“一网通办”。加快推进电子社保卡发放和“码上办事”平台建设，对接统一电子身份认证体系，集成各级政务服务和城市公共服务，实现“多码合一”“一码走遍全岛”，形成以社会保障卡（含电子社保卡）为载体的“一卡（码）通”服务模式。三是统筹部署智慧海南大脑支撑体系，加快提升海南省、市一体化数据整合、治理和应用服务能力，构筑大数据资源“聚通用”枢纽。强化共性技术赋能和协同应用支撑能力，超前构建“数字孪生第一岛”、全岛运行“领导驾驶舱”。探索建立市场化可持续运营体系，建立健全标准规范和安全防护体系，保障数字经济实现可持续创新发展。
作者简介
李晓彬，中共海南省委政策研究室。
来源：本刊原创文章
编辑：艾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