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长的烦恼面前,肌肉和超能力无用,需要的是面对自我的勇气。
撰文 | 王琳
运营 |?周晓晓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疯狂,这是新片《蜘蛛侠:纵横宇宙》的观影体验,像意外撞进了现代艺术家们的深夜派对:波普艺术、故障艺术、赛博朋克、漫画风、水彩风、涂鸦拼贴,复古的、先锋的、迷离的、癫狂的,各种街头潮玩元素碰撞、轰炸。
五年前,前作《蜘蛛侠:平行宇宙》曾被《帝国》杂志评为“影史最佳动画”,拿下了当年奥斯卡的最佳动画长片。如今,《蜘蛛侠:纵横宇宙》成为《复仇者联盟4》之后的“漫威电影宇宙最佳”,更是有史以来最好的超级英雄电影之一。它拓宽了动画的边界,有着真人电影无法企及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比如片中女蜘蛛侠格温和警察父亲的一场对话,印象水彩风格的背景随着情绪的变化而变化,相遇时漆黑,争执时灰蓝,和解后变温柔的暖色调。它就像河流不断流淌与变幻,又像是有生命力,画面的纹理也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呼吸起伏。
索尼总裁说这是“‘举全村之力’完成的作品”。这种好,不仅仅是视觉上的。
青少年当不了英雄吗?
超人、蝙蝠侠、蜘蛛侠,是美漫三巨头。在“漫威电影”成为好莱坞摇钱树之前,雷神、钢铁侠、美国队长都只是二线角色,能跟DC抗衡的蜘蛛侠才是漫威的绝对一哥。
在回忆录里,“漫威之父”斯坦·李仍记得当年出版商的质疑:人们讨厌蜘蛛,所以英雄不能叫“蜘蛛侠”;青少年只能成为伙伴,当不了英雄。“我希望他既不英俊也不强壮,只是个瘦削的、满脸青春痘的高中生,出版商觉得我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结果是,大家都爱蜘蛛侠。
超人是无所不能的外星人,蝙蝠侠是有“钞能力”的亿万富翁,唯独蜘蛛侠彼得·帕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身材瘦小、其貌不扬,戴着瓶底厚的眼镜,是典型的“书呆子”,他聪明但害羞,跟女孩绝缘。
所有设定要素都在让他尽可能接近普通人。
超人出生在氦星,在虚构的大都会工作,蝙蝠侠与哥谭的黑暗作斗争,而彼得·帕克生活在美国纽约市皇后区,跟梅阿姨和本叔叔生活在一起。故事里的情景都来源于现实生活,时代广场、纽约公共图书馆、熨斗大厦……熟悉的街景让幻想更为逼真。
而“被受辐射的蜘蛛咬过后拥有了超能力”也并没有让彼得·帕克的生活变得更容易,摘掉眼镜、肌肉增加后,他依旧是校园“小透明”。“蜘蛛感应”防得了绿魔,但应付不了青春期的烦恼和女朋友的脾气。
脱掉战衣,生活还是一地鸡毛。他必须完成学业、必须平衡好生活,好不容易毕业,社会的毒打也不会对超级英雄“法外开恩”,房租到期就得交,简历不好看拯救了全世界也拿不到offer。
任何人都可以代入彼得·帕克,他有着英雄的设定和凡人的身份,经历着从十几到二十几岁的成长,每天烦恼的问题跟其他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蜘蛛侠》的翻拍几乎每隔几年就会重来一轮,他始终人气不减,代表着青春力量,牢牢吸引着年轻人。
少年蜘蛛侠之烦恼
相比真人版改编,动画版的《平行宇宙》和《纵横宇宙》在多元宇宙的设定下更具颠覆性。
两年前全球票房冠军《蜘蛛侠:英雄无归》也涉及过多元宇宙,但“三代蜘蛛侠同框”更多是情怀噱头,没有剧作上的新意。只有动画版真正做到了打破次元壁,实现“多元宇宙大乱斗”。
2018年上映的《平行宇宙》出现了至少六个蜘蛛侠:616宇宙因失恋陷入颓废的中年危机蜘蛛侠、65宇宙的女蜘蛛侠格温、30年代大萧条时期黑白色的暗影蜘蛛侠、14512宇宙的二次元萝莉和机甲蜘蛛侠、8311动物宇宙的蜘“猪”侠。以及,1610宇宙的男主角迈尔斯·莫拉莱斯。最大胆的“伏笔”在于,这位蜘蛛侠不叫彼得·帕克!
1610宇宙里原本是有一个叫彼得·帕克的蜘蛛侠,后来在战斗中不幸丧生。好巧不巧,高中生迈尔斯也偶然间被一只受辐射的蜘蛛咬伤,并拥有了“蜘蛛侠”的同款超能力。
第一部《平行宇宙》主要讲述的是迈尔斯如何接受和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第二部《纵横宇宙》则把很多笔墨回归到了他的现实生活。
迈尔斯正面临高中毕业,父母和老师都为他的未来着急。他有自己的理想院校,但这意味着会离家很远,母亲更希望他留在本地大学念书。父亲是警察,对蜘蛛侠的态度模棱两可,迈尔斯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怕家庭关系崩坏,怕父母无法理解自己。父母看得出来他有秘密,但双方都在假装无视“房间里的大象”。
矛盾在父亲的生日会上彻底激化。迈尔斯负责去买蛋糕,他让老板在蛋糕上写了一大段心里话,一个蛋糕写不下还买了两个。但在回家路上,他一会儿抓个小偷、一会儿救场火,等到家的时候,不仅已经错过了父亲的致辞,蛋糕也被毁得乱七八糟。
在迈尔斯看来,自己已经尽力顾全学生、儿子、蜘蛛侠三重身份,满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但站在父母的视角,这个孩子学习成绩下滑,整天找不见人影,一问又什么都不愿意说。失效的沟通让误解进一步加深。
如果把“成为蜘蛛侠”抽象理解为成长中不可避免的身份转变、自我意识觉醒,那么《纵横宇宙》实际上讲的是一个少年如何面对青春期的迷茫和不确定性。奇幻设定下,核心是青少年的自我探索——如何与父母交流,如何表达自己,如何获取他人的理解,如何对喜欢的人传递心意(还是跨宇宙的异时空恋)。
在成长的烦恼面前,肌肉和超能力无用,需要的是面对自我的勇气。
我命由我不由天
亲情、友情、爱情都属于亲密关系,对迈尔斯来说,更大的挑战在于如何处理自己与世界的关系。
在《纵横宇宙》中出现的“蜘蛛联盟”,成员是来自各平行宇宙的蜘蛛侠,大喊一声“彼得·帕克”能得到几百个回应。
影片中,超200位蜘蛛侠悉数登场,真人、3D、2D、剪纸、贴画、VR,打通了所有意义上的次元壁。不仅有各版本漫画中的蜘蛛侠,还有大量饭制同人作品。
比如片中出现的乐高蜘蛛侠片段,其设计者Preston Mutanga是一名年仅14岁的乐高达人、短视频博主,被索尼动画发掘后参与了《纵横宇宙》的制作,还发布了自制的乐高版预告片。多重意义上讲,《纵横宇宙》不仅打破了艺术形式间的边界,也连接起了同人世界的平行宇宙,是年轻与潮流力量的集结体。
在电影故事里,多元宇宙的串联隐喻着一个更复杂的世界,迈尔斯不再是“自己所在宇宙里唯一的蜘蛛侠”,而只是千千万万分之一,无数个版本、无数种形态的自己,奔赴在相同的路径上,变得没有差别。
那些掌管着权力的、年长的“自己”不断告知迈尔斯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所有蜘蛛侠有既定的剧本和宿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成为蜘蛛侠就得承受牺牲”,你必须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遵循着既定的路径,不能有任何偏差。
是不是有些熟悉?就像年轻人经常听到的“忠告”:“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业后找个稳定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你不一样?”
对蜘蛛侠来说,这条路径更残酷些,它意味着必须失去至亲之人——彼得·帕克要经历本叔叔的离世才能幡然醒悟,迈尔斯的父亲也即将迎来死亡,这是蜘蛛侠被写定的宿命。
片中女蜘蛛侠格温是迈尔斯的心动女孩,她说过一句特别“虐心”的台词:“在所有宇宙里,格温和蜘蛛侠的结局都不太好。”漫画中,“格温之死”是粉丝们最讨厌的剧情之一,安德鲁·加菲尔德版的《超凡蜘蛛侠》里,格温的死亡也是经典“意难平”。
可就算前面99次的尝试都遭遇了失败,谁又能确定第100次不会成功呢?为什么我就必须成为另一个你?这次,蜘蛛侠真正要对抗的“反派”,是未来的自己。
在蜘蛛联盟基地,成百上千个蜘蛛侠追逐着迈尔斯。领袖下令抓住这个不一样的蜘蛛侠,因为联盟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
前面提到,迈尔斯是本片最大的“伏笔”,他所在的宇宙其实已经有蜘蛛侠了,咬迈尔斯的那只实际上来自另一个宇宙。他所在的1610宇宙在漫画中称为“终极宇宙”,拥有两个蜘蛛侠,而另一个宇宙因为没有蜘蛛侠庇护成为了罪恶之都。
在多元宇宙盘结复杂的蛛网之中,迈尔斯是因,亦是果。他是宿命未预测到的“意外”,也是最有可能打碎命运循环的“异端”。这份力量是祝福还是诅咒现在说不准,但至少得是迈尔斯自己来选,至于他该如何抉择,那就期待明年再见的《蜘蛛侠:超越宇宙》(暂译)吧。
电影给予我们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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