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医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伤寒杂病论》可以说是一本临床性很强的经典著作,时至今日仍然具有很好的指导作用。马腾飞中医师潜心研究《伤寒论》多年,颇有心得,今日我们不妨一起来聆听一下他对仲景思想的领悟与体会。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这是伤寒论开篇第一条,说几点吧:
第一,从经络角度讲,它起于目内眦,上交巅顶,循脑后下项背,咱们拿个经络图,对照着看看,这些地方都在哪儿,临证的时候,这是个判断点,经络辨证的好处之一是有迹可循,也正因为有经络的这一层次的理解,在临证中,可以此来扩大经方的运用范围,使得临证用方更加的灵活。经络必须要熟悉,即便不会用针,也可以考自己的双手去治病,辩证准确用的对了也非常好使。学医不可不知经络的,古针灸术魅力无穷,子午流注开穴法,灵龟,飞腾,五门十变等等,实际临证中,都极为有用,有时候用针灸完全可以达到用方剂的效果,且效果和用对症方药治疗的不相伯仲。
这就要思考了,既然同一个病,两种不同的方法都能治好,那么其内在是必然有某种联系的。另外就是伤寒论的六经啊,从经络角度理解是一方面,但不代表全部,但是现在伤寒论的学习中,有种极端,认为伤寒论和内经无任何联系,这个显然是偏激且不尊重可观事实的,在此略提下。
第二,从提纲的角度去理解,它代表着一类病,或者说一个层面的病,有共性的东西存在,这里就要举一反三到临床,判断表证的几个点:一是脉的深浅,二是恶寒,三是头项强痛。这代表是外感的表证,那不是表证呢?会怎么样?为什么表证对应的脉的位置是浮脉?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脉象其实也是一种局部反应整体的表现,表证在体表,脉的深浅位置呢,也会上浮,很容易摸得到,因此表证脉的位置是浮的。虽然实际临证中,有些情况下有表证的症状,但是脉象不浮,这种情况下问题的原因就不是单纯的表证那么简单了,这种情况往往同时伴有里面虚弱,使得脉浮不起来,遇到此种情况,或助阳解表,或补营血以解表等等,这是后话,但表证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脉浮,而脉浮最可能的情况也是有表证。之后就再去想脉象和症状之间的联系,其实也是相互呼应的。同时结合舌像,准确度就很高了。这是举一个例子,但是从这里你要知道,诊病,最关键的就是舌脉证三者的一种结合与呼应,从而找到疾病的根源,为下一步遣方用药明确方向立法。至于他为什么会恶寒,略提几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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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要首先有个观念,不要把生病都当成坏事,这其实是一种警示,是身体的一种自我抗争,防御,同样两个人,一起吃了一些不太干净的食物,结果一个人拉肚子了,一个人没事儿。没事儿的这个人就觉得自己肠胃很好,其实恰恰相反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内在已经黑了,因此遇到脏东西反而觉得是自己的“朋友”而非“敌人”了,因此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对与错,好与坏,往往不是我们通常以为的那样。
2 .有抗争,就会产生热量,体表会热。而身体热,外部环境的温度没有变化,这里就有个差值,这么说吧,一边是2,一边也是2,相减为0,如果一边的2不变,而另一边变成了4,则相减为2了,这就是自己感觉恶寒了,就是冷,是因为自身温度高了,周围的温度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相对的,就低了,就会感觉冷。
学中医的过程中,要注意几个字:“相对”,要注意怎么学:“对比着学”。这里再举个生活中的简单例子吧,之前和一好友聚聚,席间好友说自己前几天中午在单位吃饭,吃过饭后休息,没有床,只能趴桌子上,奈何一觉醒来,却感觉后脑僵硬,流鼻涕,似乎受了风寒,当时其便自言自语,说怎么忘了披层东西呢?随即转念一想,办公室一没开窗,二没开电扇空调,自己穿的还是那么多,没有衣物的增减,外面温度中午大晴天,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了,刚才吃饭前也一直在那里坐着,也不见着凉,怎么睡一觉就这样了呢?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太在意,可老友其人善思,这虽然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老一辈人也都是这么说的,趴在那里睡要披上件东西防着凉,这是常识,但他却抓住不放了,略微思索后,我问他了几个问题:
1.什么样的人容易受风寒?
2.一个人怎么样才能睡着?睡着后身体气血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3.身体阳气的功能有哪些?
老友也许有点高了,嚷着说俺卖关子斗他不过,只好自问自答了
1.体表不固之人容易受风寒入侵,常用的方剂玉屏风散的方意即是固表二字
2.内经有云:“人卧则血归于肝”人能睡着的一个前提是体内的阳气能够潜藏入内,阴阳相合,故而能寐,反过来讲,如果阳气不振,还可能会嗜睡,这就是阳不能出于阴了。
3.阳气的功能有卫外,温煦,动力.....等等功能
综上所述,之所以外面的环境没有变化,自身的衣物没有加减,但是却受了风寒,原因就在于三个字——“睡着了”。因为一旦一个人睡着了,也就意味着阳气潜入内了,那么反过来讲,体表的阳气就减少了,而阳气的功能之一是卫外,具体反映之一也就是体表的耐受风寒的能力,所以说,本身的衣物没变,环境没变,变的是身体内部阳气的一个位置,是身体内部环境的一种改变,从而导致的受了风寒的一系列的症状的产生。老友听罢,恍然大悟,连说中医之有趣,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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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生活中的一些小现象,看似简单,实则蕴藏着一些医理,学医之人,必勤读书,多临证,善思考,常观察,中医上的东西不仅仅会在病人疾病中体现。也许生活中的一个现象,一句话,都包含着医理,只是多数人感觉这些司空见惯,没什么可说可想的,往往也就一带而过了。学医要举一反三,就拿上面举得这个例子来说,通过这个现象,我们应该知道的起码有几点:
1、阳气的性质(卫外,温煦,动力...等等)
2、不寐治疗的一条思路——潜藏阳气,反过来讲,嗜睡治疗的大思路是什么呢?再联系伤寒论中往后的少阴篇,开篇提纲里面就说了,少阴病,但欲寐,联系在一起思考下,是否就知道内在原因了呢?
3、在中医来讲疾病是怎么样产生的(内部环境的改变),体表不固自汗常用方剂之一(玉屏风散),进而是玉屏风散的组成配伍的研究(黄芪,防风,白术,为什么这么配伍?)等等问题,这样才会慢慢的提高,也会越学越有兴趣。
这里暂且打住,回到条文中来,可能就有朋友会问了,那为什么往后到阳明篇的时候会有发热但是不感觉冷的情况呢?因为那种发热是内实啊,也就是体内有积攒的垃圾,排不出去,是由于这些垃圾产生的热量使得发热的,这种发热是由内向外的,因此外部反而喜欢凉的,并不怕风寒,这和表证的发热是不一样的。以上,脉浮、头项强痛、恶寒,这三个症状属于提纲性的条文,要记住。
第三,这里要联系下内经。《素问.骨空论》有云:督脉为病,脊强反折。反折就是背反张的意思,也就类似于往后条文会说到的项背强几几,督脉阳气不足,易感受外邪,头项强痛。这里提一个导引术的方法,就是平躺床上后,双手放在后脑勺后面,两腿一蹬一曲,同时头项跟着左右摇摆,这个过程中,腿不能抬高,不挨着床面就行,这样一般没有外感风寒的情况下一两分钟,整个后背从督脉开始,就会很热,接着后背到脖子出汗,如果有风寒表证,用此法,就能发汗解表,此法就是通过调动督脉的阳气来冲击足太阳膀胱经,以至其发汗。对于阳气不足而不汗之人也可以用此法来助阳解表。桂枝汤之后喝粥,目的之一其实也是在助阳,而后世对经方也有发挥,陶华对于阳虚不能作汗的情况,就发明了再造散,这其实也是对经方的一种灵活运用。
以上这些助阳解表的方法,其实是想告诉各位,临证要“法备,方活”这样才会如鱼得水,而督脉为手足三阳经之会,总管一身阳气,人身阳气始发于此,之后需要再联系下外感风寒表证的用药,大基调也是辛温,想解表发汗就需要振奋阳气,上文我也说了,针灸经络和用药是有内在联系的,那么之后你可以再回过头来想想针灸点穴应该怎么处理?无非也是振奋阳气,让发汗呗,如果真的理解了,那治疗所谓的外感风寒表证的时候,方法就很多了,如果不想吃药,从经络疗法的角度讲,有好几种导引术就完全可以解决问题,刚才说了一种,再说一种吧:用干净的卫生纸,搓成小细条,桶鼻孔,之后会痒痒的,打喷嚏,一直打到打不出来为之,左右两边都要,这个时候如果有风寒表证的话,头的前额,后脑勺,以及脖子及背部都会发汗,也能较快的治疗外感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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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和上头说的那个方法,自古就有,我个人常用,很好用,且第二种方法还能治疗肺气不宣发的便秘,还能用来辅助治疗水肿(肺通调水道),有些小便不利的情况,可能会用到麻黄汤,这种小便不利基本上都是上头的问题,也就是肺的问题,肺气闭塞严重,就如提壶揭盖,上头堵着了,下面是怎么样也下不来的。类似的情况还有,比如古书上曾载有麻黄汤能治疗孕妇难产的医案,其实不是麻黄汤能治疗滞产,根源其实还是上头闭塞严重,和刚才说的治疗小便不利的情况是一样的,这也算是中医的异病同治了。这里顺带提一点,从刚才说的也能看出,伤寒论不能机械的去学习,现在学伤寒论的,很多就是机械的对号入座,见到大便不下就觉得是阳明,见到小便不利就去用五苓散,猪苓汤等,其实也是没有抓住根本,上头说的麻黄汤治疗小便不利的情况,你去怎么利小便也是好不了的。因此,辩证的时候,要整体和局部相结合着看,既要在细节上多推敲,又要不失大局观。
这里顺带再提一下,狭义伤寒和广义伤寒,前者是觉得这本书就只能治疗伤寒,不能治杂病,其实,伤寒论是广义的伤寒,用好了,很多病都可以治疗的。伤寒论有一种说法是和内经无关,我特别不赞同,就说这第一条吧,如果针灸点穴治疗的话,大椎,风池,风门,大杼,申脉完全也能胜任。临证时根据情况搭配,效果很好,而伤寒论中也不乏用针刺治疗的条文。有人就偏激的说这是后人加上的,但是我们搞临床的,不要在这些文字上去争论,就看实际运用中有没有用,而实际运用中,恰恰证明了,伤寒论中那些涉及针刺治疗的条文,在临床中也都是站得住脚的,且效果很好,这就够了。
再说后续的方剂,伤寒论的方子也是用药物组成的,那就有性味归经,而四气五味,归经等都是内经里的东西,而且临床中刚说的那几个点,目内眦,巅顶,循脑后下项背,在太阳表证中也会有体现,这是膀胱经的走向,虽然不能全部用内经印证伤寒论,但是如果完全抛开,那也是不行的。无谓的争论,使得自己也会心浮气躁,是学不好中医的。
第四,从第一条还能悟出中医治病和西医的根本不同,中医治病,建议不要考虑西医的病名,最多只是参考,而且往往一参考,就容易背迷惑,那中医治病看什么?——看症状。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遇到一个病人,你不要去管他西医诊断什么病,你要透过一些迷雾去需找核心的症状。曾治疗一患者,是个麻黄汤证,发烧三天,按理说一般得传经了,但是一看,还是无汗,恶寒,脉浮紧,其他的都挺好,口鼻也不热,大便也下(不是阳明),口也不苦的(不是少阳),虽然三天了,但是还是个表实证啊,那就麻黄汤原方呗,配合针灸风门、大杼,一剂汗出就完事儿了。
西医往往会怎么治?先查血象,一高,好嘞,打抗生素吧,而抗生素这东西,其实是寒凉的,或者自己不懂吃退烧药,结果会更烧,而这种间接性的退烧往往会大汗,反复,时间长了还可能会抽筋,这是为何?从中医角度讲,可能是有亡阳的趋势,同时津液也有损伤,这时轻则甘草干姜汤,重则桂枝加附子,四逆汤等,抽筋用芍药甘草汤或者芍药甘草附子汤,属于误治了。
这里再顺便提一点啊!外感的表证,大汗的话,病肯定好不了,误下的话也好不了,都属于误治。西医和中医是两种不同的医学,如果用西医来指导中医用药的话,疗效,是肯定上不去的,没有疗效,就得不到病人认可,自己也没有信心去学了,最终中不中,西不西的,是很可悲的。
第五,学伤寒论,要学的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代表。药有代表,症状也有代表,可以看做是一种符号,桂枝代表什么,芍药代表什么,石膏代表什么等;症状也有代表:口苦目眩代表什么,大便不下代表什么,小便利与不利代表什么,项强口渴代表什么,时而发热,时不发热代表什么等等,这些在学习伤寒论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虽然这些代表也好,符号也好,也都有其特殊情况,有些时候并不能见到这些符号就觉得一定是什么问题,在临证的时候不能机械的运用,但是首先要把这些基础的搞清楚,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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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常达变”这是有层次和因果关系的。而实际对待具体病人诊断用药,其实难在识证。这就需要在细微处多下功夫,在人体生理运行的规律上下功夫搞清楚,单纯的机械去记忆运用,是不行的。
第六,在这里,顺便普及下阴阳五行的相关理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空间虽大,也就天,地,天地之间,疾病虽多,也就表,里,半表半里,药性虽多,也就或阴,或阳,或阴阳并重,阴阳的领悟,一定要多思考,多感悟,对学中医很有帮助。阴阳能代表很多,可以代表血,气,代表药物的四气五味,而大自然中,无处不在的都是阴阳,阴阳谁也离不开谁,且相互制衡,互根互生。有形的,属于阴;无形的,属于阳;你握拳,使劲握,你能看到的手,是阴,而握拳的这个力量,是阳。阴阳互根互生,没有手,就没有握拳的功能,而功能不足的话,肌肉也会萎缩,也就是阴也会消耗,再如剧烈运动后,一方面要调整呼气,可以理解为吸氧,一方面要喝水,补水,也是阴阳都要兼顾。
从这些生活中的例子,其实往后学伤寒论的相关条文的时候就能相结合着看,大汗后,其实是阴阳俱损的。如果说药材的话,比如说麻黄,麻黄根,一个发汗,一个止汗,本身也是一对阴阳,生活中也处处都是阴阳,你要跳的高,先要蹲得深,欲升阳而先降,拿着斧头劈东西,想要劈的力度大,要先举得高,欲降而先升。你在家进屋想要开门,首先,这个门得是关着的,你在为人处事中,想要得到,你得先付出,将先取之,必先予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反应到治病上头,升阳气的时候,反佐些潜降的药,升阳效果更好,降浊阴的时候,反佐些升药,则降的更顺畅。
而五行这东西,也不要想的那么玄乎,其实换个角度看,它是一种模型,研究东西的模型,只是古人把中医套进去用了。五行学说可不是起始于中医的啊,在此之前就有邹衍的《五德终始学说》,古人很巧妙的把中医融入进这个模型里面,来体现脏腑的关系,指导临床,使得中医变的更加的整体,系统了。而中医和西方现代医学的一些前沿,也联系紧密:混沌论,系统论,整理论,模糊论等,在几千年前的中医,早就有了,且已经广泛用于临床,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查阅资料了解下。
本文来自:马腾飞
附:五脏六淫妙解
从中医的角度上来说,人体是由心、肝、肺、脾、肾五大功能系统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气血阴阳,是提供这五大功能系统正常发挥作用的物质基础。所以对于五脏的治疗,一是必须理解五脏的常态和病变;二是必须理解气血阴阳,以及天之五气、地之五味、情之五志和五脏之间的相关联系。
对于上述的相关问题,《内经》“宣明五气篇”已经讲得很明了,再经过《难经》的补充使之完整化,后来历代名医都有所发挥。现代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基础理论》教材,更是把这些基础上的知识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再通过白话文的讲解,形成一本相对独立的教材。
治病要用到中药,学中药必要理解地之五味和五脏的关系,《内经》“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
另外,《内经》针对五脏为病的用药治疗法则也进行了讲解。后来张元素的《珍珠囊补遗药性赋》“五脏补泻主治例”把上述的治疗法则进行了具体化,张元素的学生李东垣又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些补充,使之完善。这些治疗法则,可以说是五脏论治的总纲,如果这个基础法则不掌握,还是机械的去套学什么药治什么病,学中医一辈子,也是一个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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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所欲
欲是想要、需要、希望的意思。
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辛补之,以酸泻之。心欲耍,急食咸以耍之,以咸补之,以甘泻之。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以甘补之,以苦泻之。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以酸补之,以辛泻之。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以苦补之,以咸泻之。
肝主疏泄,辛药主行、主发散,所以肝以发散为补。肝为风脏,所以风药是辛味,也就是说一切风药都可以疏肝,因为肝主升发,风药有升发之性,所以可以疏肝,比如麻黄、生姜、柴胡、苏叶等都可以疏肝散邪。肝主疏泄,调节一身之气机,所以理气药是辛味能散能行。肝藏血,所以活血药也是辛味,也能散能行;酸药主收敛,所以对于肝来说,酸反而是泄。但从临床上来说,肝阴血是肝疏泄的物质基础,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肝是不能进行有效的疏泄的,所以真正要养肝,还是在于收敛肝的阴血,而不是辛药的发散。临床上很多医生治病片面的疏肝,疏肝药都有耗伤肝阴血的副作用,肝的阴血耗伤严重,反而起疏病越重的。所以《神农本草经疏》提出了治肝在于敛养,这种理解是正确的。
心欲耍,耍,应理解为软的意思,也就是说心气急、心悸严重,要用用咸寒一类的药来镇心,比如生牡蛎等药。因为心火要下潜于肾,才能达到心肾相交,肾阳才能足,肾阳足了,才能让津液气化上承于心,心才能得养,所以说咸补心。心主血脉,血脉要通畅,得有阴营的一方面,也要有气阳的一方面。但补阴血之药,大多对血脉的畅行不利,而补药多甘,所以会说甘是泄心。但心的阴血不足了,还得以甘药来补养,比如《伤寒论》中的“炙甘草汤”就是重用甘药来补心之阴血。甘入脾,血之生成,脾的运化(对食物的消化吸收功能)至关重要,所以也要用到甘药,为什么对于心体受损的心脏病,治疗得以“四君子汤”为核心来治疗,也就是为了促进脾肾的消化吸收功能,心体才能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来补养。
脾欲缓,缓是舒缓舒服的意思。脾虚则运化无力而使中焦痞满,脾虚不能散精,升阳不能达于四肢,所以肢体困重无力,人就不舒缓,治脾虚之药必是甘药,所以说食甘以缓之,以甘补之。临床上常见医生治疗消化不良的,都是用一些消导药(比如山楂、神曲等助消化药),要知道用助消化药来促进消化,这是治疗食积的实证而已,是中医治疗八法中的消法,对正气都是有损的。这种以消导药为主来治疗痞证,对于一时的食积可以,但对于脾虚不运化的情况,只会更加耗伤人的元气,让人越治越损。所以对脾实的情况,还加了“以苦泻之”,临床上用于消化不良的食积上来看,主要是大黄、厚朴等药来苦泄。另外脾主运化一身之水湿,气虚则无力运化水湿,内湿重,也要以苦药来燥湿,所以先贤会说白术是健脾圣药,白术主要作用无非也是取其苦燥去脾湿而已。把脾湿泄了,脾也就健运了。
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以酸补之,以辛泻之。肺主一身之气,对水液的代谢可以起到调节的作用,所以说肺是水之上源。从肺对水液的代谢上来看,主要是肺的宣肃功能正常达到这作用。肺气宣发,则一身的乱孔张开,汗液外排,通过排汗的方式去除体内多余的体液。比如人受寒后,毛孔闭了汗(热)不能出来,内体寒湿重,就会出现《伤寒论》中的麻黄汤症,所以治疗上用麻黄和桂枝的辛来宣发肺气,这辛的泻,主要是针对肺宣的一方面而定,也就是说辛味的风药可以促进肺的宣。用风药治疗感冒,无非也就是通过辛散的风药促进肺气的宣发,毛孔开泻了,汗外出而去病邪。如果说汗出太过,主要也是因为肺的宣发太过的原因,针对这种汗出太过的夏天,所以孙思邈创了“生脉饮”(人参、麦冬、五味子组成),用人参的甘补气固肺,五味子的酸收敛肺气。中医治疗肺病的宣肃,也就是通过药味的酸收和辛散来进行,肺气宣不足则加用辛药,肺气宣太过,则用酸药来收。酸以收敛,所以说补肺,辛以宣散,所以说泻肺。
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以苦补之,以咸泻之。对于以苦药补肾,很多人觉得难以理解,对坚的意思也总是以某药来论坚,而没有从医理上来说明,特别是朱丹溪说到到黄柏坚肾后,后世的医家就是一直觉得黄柏是一个坚肾药,但黄柏是怎样达到坚肾的目的,大多无言。我们从肾的生理上来说,肾主水,是一身水湿气化的根本,湿重则肾中的元阳不能发挥正常的生理作用。治疗水湿得用苦药来燥湿,湿去而肾的功能得正常的发挥,所以说苦补肾、坚肾。朱丹溪用黄柏来坚肾是针对肾有湿热的情况,用黄柏来燥湿去热而已。我们从张仲景的《金匮要略》“肾着汤”( 炙甘草、炮干姜、茯苓、白术组成)和“泽泻汤”(泽泻、白术组成)两方来看,就是两个治疗湿阻的处方。肾着汤是一个温中化湿的药方,主要是针对阳虚湿阻的病情而定,泽泻汤是一个针对湿热的情况而定。这两个方都是用到了白术来苦燥去湿而让肾安,所以临床上不是说黄柏是坚肾的特定药,丹溪只是吃透了《金匮要略》和《内经》的精神,根据临床的需要而选择黄柏来去肾中湿热因为丹溪的名气太大了,世人不善于学习,所以盲目的根风,才会弄出一个黄柏是坚肾的特定药来。说到以咸泻肾,主要是针对肾中内存元阳而说。人一身的阳气得潜于肾才能用,不能潜则阳气上扰而见虚阳上亢的病情出来,咸药入肾,用来镇潜肾中元阳,所以这里的咸指的是咸寒之意。虚阳上浮,用生牡蛎等咸寒的药来镇潜浮阳,虚阳得潜,所以说成是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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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所苦
苦,是苦困之意。也可理解为疾病、痛苦。
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肺苦气上,急食苦以泄之。
肝苦急,急为急躁之意,比如人的情绪急躁(肝主疏泄,人的情绪是由肝来调节的),可吃甘寒的食物,比如梨子、百合等,可让人的情绪和缓下来。肝主疏泄,另外还有调节一身气机的作用,脾的运化,就是必要有肝的正常疏泄才能行,如果说肝气急,脾为之运化太过(比如很多糖尿病就是因为肝的疏泄太过造成),脾为之受损,所以要吃甘药来补脾。脾是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脾健运了,气血才能足,血足肝才能得养,所以要吃甘药来舒缓肝气。
脾主运化一身之水湿,湿重则困脾,去湿则吃苦药来燥湿,所以健脾时必要用到苍术、白术,就是取其苦燥去湿而使脾得健运。
心苦缓,这缓应理解为涣散之意。喜为心之志,过喜则心气涣散。心气涣散则心的阴血随之而耗损。酸味主收敛,所以对于心气涣散的病人得吃酸味以收敛心阴。比如失眠的病人,就是心气涣散太过。《金匮要略》的“酸枣仁汤”(酸枣仁、茯苓、知母、川芎、甘草组成)熬制而成,就是用酸枣仁的酸来收敛心阴,再加用清热行血药,达到养血安神和清热除烦等之功效。
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肾阴为一身之元阴,耗伤肾阴,无非以肝郁化火为最,辛能行能散,所以散解郁结的肝气,必用辛药。肝郁得解,则不再耗伤肾阴,所以反说是润肾之燥。这种用辛药来润肾燥的原理,和“承气汤”的急下存阴一样的,是去病之源,达到治疗的目的。并不是说辛药能润养肾,如果真的肾阴亏虚,还得大补肾阴,见肝郁再在养阴的基础上来疏肝。比如《续名医类案》的“一贯煎”北沙参、麦冬、地黄、杞子四药来大养肾阴以治本,川楝、当归辛散解郁来治标。高鼓峰则以六味地黄汤加柴胡为治,称为“水中疏木”,也是取柴胡的辛散解郁,让六味地黄汤能更好的达到补肾养阴的效果。
肺苦气上,急食苦以泄之。肺病最常见的就是哮喘和咳嗽,都是气机不能肃降为见症。苦药能燥,但苦寒的则能泻,所以治疗肺气上逆的咳嗽、哮喘,都是以葶苈子、苦杏仁等药来降气泄肺之实邪。
五脏所损
这是《难经》补充《内经》的内容。《难经》第十四难说“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此治损之法也。”“虚则补之”是历代医家论治虚损病必宗之法,但补不是机械的针对某药入某脏机械的选择几味药来拼凑治疗,而是必要根据五脏五大系统的相互关系,以及本脏的物质和功两方面的关系进行有机的分析,再来取舍用药。
比如肝损,治疗的大法是“损其肝者,缓其中”。肝主疏泄,体阴而阳用,性喜条达,苦急而喜舒缓。根据《内经》“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和散之”,养肝得以甘寒阴柔的药来舒缓肝急为治本之道,但片面的柔养,肝气则为之不疏,所以有必要进行疏肝,让肝的物质和功能两方面都正常,肝才能为用。比如冶肝阴不足的一贯煎,就以沙参、生地黄、麦冬、枸杞子等甘寒滋养药来柔养肝而缓急.少佐川楝子和当归之辛散,让肝的疏泄生理机能正常发挥。
比如肾损,治疗是“损其肾者,益其精”。肾主封藏,内寓元阴元阳,其生理机能的运动趋势有两方面,一是向上蒸腾气化,以温煦濡养诸脏;二是向下渗利,但向个得有肾阴的物质基础以供肾阳的气化,水湿的下渗又得有肾阳的温煦才能气化开,体现出了阴阳互根的主要性。所以治肾损,除滋补肾中精气外,同时也要恢复肾的蒸腾气化渗利的生理功能。如治《金匮要略》中的“崔氏肾气丸”,地黄、山萸肉、山药以固肾,促进肾的封藏之力,以补肾之损;加用茯苓、泽泻以促下渗之力;附子、肉桂温肾阳,以助肾蒸腾气化,让津液上承以养它脏和渗下;肾虚则行血不畅,行血不畅则易化热而产生伏热,所以用丹皮凉血行血去伏热。恢复肾的基本生理功能,这才是真正的治损。
五味入五脏,五脏要平衡身体才能健康,五味有偏则增气太过也一样会生病,所以平时饮食上五味要平衡。对于五味致病方面,《内经》讲到“五味所禁”,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苦走骨,骨病无多食苦;甘走肉,肉病无多食甘;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是谓五禁,无令多食。
另外,《内经》还讲“阴阳形气俱不足者,调以甘药”。 从文中的“调”字可以看出,对于身体大虚之人,和以甘药缓补。甘药能补,所以对虚者要用甘药,更有另一层意思是健运脾胃。因为甘入脾,用甘药是可以理解为调理脾胃的。脾胃是气血化生之源,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所以一切治疗,必要先查胃气,这是五脏治疗的关键,也是一切病治疗的关键。一个中医生,如果连脾胃病都不会治,必是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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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的核心理念是天人合一,《伤寒论》“天布五行以运万类”,明确的指出天之五气的正常变化,推动阴阳两气的转变,是万物生生不息的根本。但五气变动失衡,阴阳两气也随之而失衡,所以天之五气的失常又是灭万物的原因。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对于中医常常所讲的六淫为病,实际就是大自然五气变动失常,人不能适应而生病。
对于五气致病的治疗,首先见于《内经》中素问的至真要大论。
风是阴阳两气的变动才能产生风,为什么会说风是百病之长,最主要是因为风是气候变动的表达方式,比如一些传染病,风也是疾病的传播载体。对于风邪为病的治疗原则,《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辛散之”。历代的注疏家一致认为:以风属木,辛为金,金能胜木,所以用辛凉的药来治。辛味药主发散,所以容易伤真气,治疗时要佐以苦甘,以苦(入心)能胜金,甘能补能益气。为什么为这样的理解,主要是受《内经》“五脏苦欲补泻”中“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经解经的方式来理解。
本人认为这样的理解较牵强,也不全面,对现代中文(特别是古文)基础极差的中医学子来说,为临床治疗的指导意义不大。
风是阴阳两气的变动才为风,所以风就分阴阳。受寒的则为“风寒”,受热的则为“风热”,治疗上以辛药来治是对的。因为肺主皮毛,邪从外来,治疗时也要让邪从外出。辛药发散可以宣肺和通脉,所以《伤寒论》中治疗伤寒的麻黄汤,用麻黄宣肺桂枝通脉(寒主凝滞,感受寒邪则血脉为之滞涩);受风热,则以桑叶、菊花等辛凉的药来发散病邪(比如《温病条辨》中的“桑菊饮”)。
说到佐以苦甘,这有很多的变化,看临床的情况来定了。
苦味之药,说到苦能燥能泄。说到苦能燥(燥化湿气),大多是苦味性温的,也有少部分苦味寒性的也能燥湿的功能,比如黄连、黄芩、黄柏等;说到苦能泄,主要指的是泄火,大多是清热解毒类的味苦、性寒凉的药。
说到治疗风邪,以苦味来相佐,其实苦药是为了辅助辛药的。感受风寒,阳气为之受损,阳弱则无力气化,从而湿气内阻,所以临床治疗风寒时,见舌苔白厚的情况,说明是湿气内阻,治疗时有必要加些苦温的药来燥湿,比如白术、苍术、厚朴等药。湿为阴邪,湿性粘滞缠绵,内湿重时,风寒之邪受湿邪的粘滞不易去,所以要加用苦燥药来去湿;感受风热时,常常易化热,化热了,必要在辛凉发散的基础上加用味苦性寒的药来泄火。比如《伤寒六书》中“柴葛解肌汤”里辛凉发散的柴胡、葛根和苦寒泄火的黄芩合用。所以治疗风邪时的佐苦药,并不是牵强附会的理解为“苦能胜金”。
甘药能缓能补,治疗外感时,用甘药,主要是为了补充正气以祛病。因为人受病邪时,正气必虚(受寒则伤阳,受热则伤阴),所以在治病去邪时必要考虑到人体正气的根本,所以就算是一直以去病(发汗重剂)的名方“麻黄汤”也用了大量的甘草来奠中焦的化源。“小柴胡汤”更是用了人参来补气。
对于热邪和火邪的治疗,《内经》“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
热为火之渐,火为热之甚。所以对于热和火的治疗原则上是相同的,只是病邪的程度不同,用药的选择上有所区别而已。
热病必要用寒凉药为治,所以用犀角等咸味性寒的药为主来治。佐药用苦甘,这苦药也是用寒凉的清热解毒药来治,上述的治疗原则中先说到“佐以苦”,还再强调性的说到了“以苦发之”,这发,不是发散这义,是泄火的意思。火热内结,必要及时外泄,比如《伤寒论》“大承气汤”的大黄,用大黄就是用大黄的苦寒泄热。热重,肺气必会过度的宣发,气阴也必伤,所以要用甘药来补,酸药来收。通过甘药和酸药的合用,达到甘酸化阴的目的。
对于治疗火邪用辛药为佐的问题,很多人感到疑惑。注家多以“辛能润”来理解。我们要知道辛药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达到“润”的目的,主要是辛药能散、能行,辛药能行血脉,气血通畅了,津液能布于全身,这才是润的意思,而不是说辛药有直接的滋润之意。所以对于治疗火邪用辛药的问题,我们要从病理上去理解。
火为热之甚,热会伤气阴,但火则伤气阴更厉害。火邪内郁,阴液耗伤了,更无力制火,而动血(出血),这样一来,必会有内在的瘀血存在,所以“犀角地黄汤”、 “清营汤”等凉血剂,都用到了丹皮来凉血散瘀。金元四大家的李东垣,根据《内经》“火郁发之”,他的“普济消毒饮”里,则是用大量的苦寒药来泄火,更加用了薄荷和升麻两味辛凉药来散火。当然要用到辛凉来散火,必要见病在表时才行,如果说病邪入里,比如温病中的血分时,再去用辛凉发散的风药,只会加速病的人死亡。
《内经》中对湿邪的治疗,“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
湿为阴邪,易伤人的阳气,所以用药上来治疗湿邪时,多以苦来燥,热来化。但后文还强调了“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这就对治疗湿邪的具体方式提出了指导。
但对于原文中的用酸药为佐,这应该是错字。酸药是能收能敛的啊,湿性粘滞,再用酸药那不是让湿更严重了吗?虽说“真武汤”用到了芍药,有人提出是白芍,但也有人提出是赤芍。但真武汤中的病机是有相火挟湿上冲,用芍药无非是为了制相火而已。本人认为佐药应为甘淡,不是酸淡。
人一身的水液代谢,要上焦肺的治节、中焦脾的运化、下焦肾的气化。脾是气机升降的枢纽,所以治疗湿病脾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甘入脾,脾主运化水湿,脾虚了才会无力运化水湿的。反过来说,湿重了会伤脾的运化,但对于甘药和苦药的比例问题,得看具体情况而定。记得北京中医药大学的郝万山教授,讲到用厚朴和人参治疗脾虚不化湿时,郝老师先用人参20克、厚朴6克来治,病人吃药后弄得没胃口。后来他把用量进行了调整,用人参6克、厚朴20克,病人药吃后就马上好过来。也就是说,湿重以苦药为主来燥湿;脾虚为主,则以甘药来健脾。但不论怎样说,总不可能是以酸收药来佐的。
虽然有人对酸味来治湿,提出了酸入肝,肝胜脾,所以味酸从木化,木能制土以胜湿。这种机械的套用五行理论来治疗,实不可取。
所以对于治湿,还得以《内经》中其它的内容来理解。
肺为水之上源,主治节。肺气不利会让水湿内郁,比如风水病,用淡渗药和辛温的麻黄组合为治;《伤寒论》的“五苓散”则是用苦燥的白术,和淡泄药和辛温的桂枝来治,桂枝在五苓中,无非也是温助气化辛以散邪宣肺以调肺的治节。所以临床治疗上,只要见肺气不利的,加用辛散宣肺的药,能增加去湿的效果。
湿为阴邪,易伤阳气,所以湿病常常见到肾阳虚的。治疗时必要再加用温肾药的药,但温肾阳的药,也以取辛味的,比如肉桂、附子等,而不是用鹿茸等咸味的。为什么要用到辛药,也要从湿邪的特点来分析。湿邪性粘滞,易阻滞气血的通畅,辛参散能行,所以用辛药,主要也是让气血通畅起来,使湿更易去。比如治疗肝炎、肾炎、关节炎等,加用活血药才会有效果。
湿性粘滞缠绵,是病邪,同时也是其它病邪的载体。但湿阻体内,会从寒化和热化,寒和湿合邪的是寒湿,治疗得温化;寒和热合邪的是湿热,治疗得清利。但湿邪内阻久了还会化毒,治疗上还要解毒。所以治湿,单纯从《内经》的这些原则上,是不行的。
燥邪和湿邪刚好相反,湿是太润了,燥是太干了,所以治疗上也和治湿相反。《内经》对燥邪的论治“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
对此治则,有人这样理解:燥为金气,苦属火,能胜之,故治以苦温。甘辛亦温也,燥而中寒者宜佐之,燥热之燥,以苦下之可也。又辛能润,甘能缓,苦能下,故以为佐。
这样的理解,完全是望文生义,机械的套用五行理论来牵强附会。燥是太干了,治疗就得用具有滋润多汁的药来治,比如麦冬、阿胶、地黄、枸杞子等等药为治才是正治。苦药能燥,用苦药为主来治燥,不是火上加油吗。辛药也不能直接的滋润,在众多辛药中,真正能直接滋润的也只有当归等少数几味药而已。但从上述的治则最后句来看,“以苦下之”所以这治疗的原则,应该是针对秋未冬初季节,大气干燥,又着风寒的人。秋未冬初,气温变化大,早晚的温差有时十几度的,人常常会着了风寒,所以治疗得以上述的方式进行。代表方是《温病条辨》杏苏散(苏叶、半夏、茯苓、前胡、苦桔梗、枳壳、甘草、生姜、大枣、橘皮、杏仁)轻宣凉燥。但对于其它季节的燥和体内阴血亏虚的燥治疗又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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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初秋时的燥,因为天气较热,暑气还没退,所以治疗上又得选择“清燥救肺汤”为好,其它身体内阴血亏虚的燥,则更是要用甘药来滋养,并且还要酌加点酸药来收敛,加点辛药来行药。上焦肺燥的可选择梨子、麦冬、五味子、沙参、人参等;中焦胃燥,因为胃为阳明多气多血之腑,所以治疗胃燥还清养结合;下焦肾精亏虚的,则以枸杞子、地黄等以真肾补精。
但不论是何种内燥,治疗的根本在于脾胃,要大补中气以生津液,离开这一根本,治燥也是空谈。但对《内经》中佐用辛药,是有理的,燥邪伤人,必伤阴血,脉也为之不充而使血流不畅,所以在养阴时,加用辛散行会明显的增加效果。上次本人说到养阴要佐用活血药,也是取活血药的辛行之性,而增加药效。“冬门冬汤”中用到了半夏,也是去伏痰,宣散肺气以输布津液。
寒和热(火)相反,治寒“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有人理解为甘从土化,土能制水;土能生火,热能胜寒,故治以甘热。我见到一文章,对佐药的理解更是可笑:苦而辛,亦热品也,故以为佐。伤寒内热者,以咸泻之。伤寒内燥者,以辛润之,伤寒内热见血者,以苦坚之。
这样解说,不要说用来指导临床治疗,就是自己的话都不能自圆其说。
寒邪伤人,先伤的是阳气。但寒性趋于下,寒邪伤人,还会见到气机下降,比如一个中气不足的人,受寒了,首先见到的是拉肚子等病症出来。此时用辛热或者咸热的温阳药来治疗,因为温阳药不能有升提的效果,所以对治疗上效果反而不是很明显。而补气药有很好的升提作用,所以治疗寒邪伤人反而用甘热药。
佐药用苦辛,用苦药是因为寒伤伤了阳气,阳气虚则无力气化而内湿成,用苦药来燥湿而已,说到什么苦坚,无非也是湿去则阳复,阳复则肾安,并不是说什么黄柏苦坚什么的。寒性凝滞,会影响气血的通畅,所以用辛药来和血。
对这条治疗原则可以分为两部分,“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这是指外寒伤人的治疗。《伤寒论》“麻黄汤”中用甘草和桂枝两药组合,达到甘热生阳的目的,所以体现了“治以甘热”,苦能泄,所以用杏仁之苦下肺气,再以麻黄、桂枝的辛散来祛邪。
“以咸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这应指的是内阳虚生寒的治疗。肾阳为一身阳气的根本,所以治疗上得以咸药来治,当然这咸药也是咸热之药,比如鹿茸、海马等咸热药来直接温补肾阳。“以辛润之”,这辛药,一是我上面反复强调的辛药的行散以布津达到润的目的;另一方面的意思是指巴戟天、菟丝子等补肾药。肾阳虚则无力气化水湿,所以加用苦燥药来化湿邪,让肾得安,这就是坚肾。
近年有一部分人,治寒片面的从四逆汤,并且重用辛热的附子、干姜,而轻甘草,有的几乎把附子看成神丹妙药一样的对待,临床上乱用附子。这是不对的。
本人对于温阳,用的是“大剂量黄芪+四逆汤”为基础方,再加鸡血藤、当归等辛散能行的药来让整个气血通畅起来,以达治寒之本。
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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