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曾讲过人生的“三段式”:少年人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中年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老年人血气已衰,戒之在得。简单回溯一下曾国藩61个年轮的人生历程,他对人生有一个非常深的体悟,用他自己的三句话来概括就是:
少年经不得顺境,
中年经不得闲境,
晚年经不得逆境。
曾国藩61岁的人生可以概括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他从孩童时到28岁这个年龄时段,标志性的基础或成就有两点最为重要。
二是在这一时段中,曾国藩还练就了一种经世致用的本领,尤以在岳麓书院学习时受到湖南经世思潮的影响最为显著。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即使乾嘉考据学极为盛行时期,岳麓书院仍以程朱理学为依归,以经世致用相勉励。乾隆时,岳麓书院的一条学规写道:
“立志。心之所之谓之志。志,气之帅也。志在南辕者必不肯北辙,则立志要矣。历观古圣先贤,未有不先立志者。诸生远来肄业,口诵先儒之书,已有年矣,试观此心,其果定志于圣贤之学乎?则宜加精进,益加涵养,以求至于其极。如尚未有定志,则宜急反前日之沉迷,而力端今日之趋向,往可不谏,来犹可追。须知古来圣贤豪杰,人人可为。”
第二个阶段是曾国藩在京城从政为官的十五年。这十五年特别是最初的九年间,是曾国藩步步高升的一段时间。用张爱玲的一句话来说:成名要趁早。
道光二十七年,曾国藩在37岁的时候,升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内阁学士为从二品,如兼侍郎衔,就是正二品 ),是一个与地方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平行的正部级官员。所以他信心满满,给当时还健在的祖父写信说:“湖南三十七岁至二品者,本朝尚无一人。”他说孙儿是第一人,打破了湖南建省以来一百多年的“升官纪录”。的确,在40岁以前就做了一个部级的领导,九年连升十二级,这在当时是不多见的。这对从山坳里走出来的农家子弟曾国藩来说,仕途如此顺遂,连他本人都感到意外,他在给友人陈源兖的信中不无坦白地说:
第三个阶段是他从领兵出征,到成为镇压太平天国的第一号功臣。这个过程大体经过了十年。用曾国藩自己的话来说,这十多年就是打脱牙和血吞的日子,也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一段路程。
《易经》告诉我们,人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曾国藩恰好在他50岁左右的时候完成了把太平天国镇压下去——清朝赋予他的最大的一个使命。曾国藩完成这项使命,是非常的艰辛。就像唐僧到西天取经一样,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他自己经常讲打脱牙之日多矣,每天都是这个样子。
这是因为他打造了跟清朝体制不相容的东西。八旗兵和绿营兵是清朝赖以安身立命、保家卫国的传统武装力量。但曾国藩打造的是一个体制外的湘军,跟传统的体制有诸多不相容的地方,所以当曾国藩把武昌打下来的时候,咸丰皇帝最初特别高兴,一扫几年来节节败退的阴影:没想到他(曾国藩)一个书生还能建立这样的奇功,朱笔一挥,任命曾国藩为署理湖北巡抚,一省之长,封疆大吏。但是,旁边一个大学士——汉人宰相祁寯藻提醒皇帝说:
曾国藩他是个在籍的侍郎,在籍的侍郎跟匹夫等,跟老百姓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他登高一呼,从者数万,恐非国家之福也!
跟老百姓没有本质区别的这样一个人,登高一呼,追随他的人有几万人,言外之意是什么?他今天能够把武昌城打下来,明天把安庆打下来,后天把南京城打下来,他又何尝不能把北京打下来!
他人生的第四个阶段是最后的八年。这最后的八年,用曾国藩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老年人经不得逆境。他经历了逆境——天津教案。这是曾国藩处理的第一起对外交涉事件。
处理这起交涉的案件使他由原来拯救帝国的中兴名臣一下子威信扫地,所以他后来在日记当中,给友人的信里,也一再讲八个字——“外惭清议、内疚神明”。
“外惭清议”就是指全国的舆论都不容他,骂他是卖国贼。“内疚神明”就是说我自己的良心也觉得过意不去,为什么要我承担这样大的历史罪名呢?他晚年的时候受到很大的打击,处理天津教案前,他给儿子写了遗嘱,最后没有处理完,他就重新回到了两江总督任上。这是他第三次到两江总督去上任。但是到任一年多,他就去世了。
◎本文摘自《曾国藩用人智慧全鉴》(作者林乾,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