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军队地面越境攻入俄罗斯本土已过去一周，在库尔斯克的攻势仍在继续。虽然俄军声称当前已经遏制住了乌军推进攻势，但不得不承认，对俄罗斯来说这一切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库尔斯克之战，是乌克兰冒险地“孤注一掷”，还是俄乌冲突新的转折点？
俄国防部公布的行动画面（视频截图）
剧情被改写
攻入俄本土、二战后首次、核电站……库尔斯克成功把俄乌战场的焦点从哈尔科夫转移。乌克兰6日发动的越境进攻几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尤其是对俄罗斯来说，那一刻他定会在想，是谁给了乌克兰的胆子。“特别军事行动”的外延正在被乌克兰扩大，已不局限于乌克兰本土，这场战争的剧情已经被改写。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战争的演化往往并不由人的意志而转移。库尔斯克，位于俄罗斯西南部与乌克兰接壤的边境，过去，它是历史爱好者眼中的名战之地，作为二战欧洲战场东线曾上演过史上规模最大坦克会战，被视为苏军反攻的转折点，如今，在俄乌冲突拉锯两年多之后，乌克兰主力部队首次攻入并已控制约1000平方公里领土。
伤害小侮辱大
“将乌军赶出俄领土”，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表态在舆论战上并未给乌克兰丝毫可乘之机。在乌军攻入三日后，俄国家反恐委员会宣布自当天起在库尔斯克州、别尔哥罗德州、布良斯克州实行反恐行动制度。俄罗斯在试图减少战争的影响，强调这并不是全面冲突。
这一定性的表述表明，莫斯科依旧要牢牢把握“特别军事行动”的主动权，同时对控制库尔斯克局势充满了信心。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助理研究员袁勋说，俄罗斯有意弱化这场战争，从目前观察来看整体的投入规模并不是很大。而乌克兰方面总共投入的兵力也就只有约15000多人，还要深入俄本土作战，这个兵力的投送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其造成的危害、收获战略上的成果相对来说也并不是特别大。所以对俄罗斯而言可以说是“伤害不大，侮辱性较强”。
“重回和谈”？
“重回和谈”，关于这场战斗的目的，俄乌双方都不约而同指向了谈判桌。普京一开始就说，对库尔斯克州发起进攻是乌克兰试图为谈判争取更多筹码。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13日的表态则更加直接：“乌军仍在库尔斯克继续推进，乌方的“谈判筹码”正在增加。”
泽连斯基表示，尽管战斗艰难而激烈，但乌军仍在库尔斯克地区继续推进，乌方的“谈判筹码”正在增加（资料图）
今年来，双方曾多次释放谈判信号，但最终均无果而终。袁勋认为，乌克兰进攻库尔斯克首先是为了调整战术化解主战场上的被动，比如在北部苏梅方向以及南部战场上的压力。同时，乌克兰想借此给俄罗斯施压，作一些未来战术上的试探。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它反映出了乌克兰在战争上的决心。在以往每次和谈前，俄罗斯都会在战场上有比较积极的进攻态势，从而使乌克兰陷入被动。这次乌克兰的行动，未来可能会在谈判中掌握更多筹码，从而促使谈判向实质性的方向转变。
暴露不足
莫斯科方面更愿意把这场战争形容为乌军战略上的冒险行为。只要让乌军进攻受挫不能速战速决，俄军就会很快掌握主动权，毕竟乌军的有生力量极其有限，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
俄方使用导弹摧毁了乌军指挥所（俄国防部公布的视频画面截图）
俄罗斯很快祭出了诸如伊斯坎德尔导弹等大杀器，直接考验乌军的承压能力。袁勋说，俄罗斯使出大杀器，更多暴露了俄罗斯常备兵力的不足与边境守备方面的空虚。在乌克兰前线投入大量兵力的前提之下，这次行动也可以看出俄罗斯在国内兵力部署上的严重不足。俄乌有漫长的边境线，边境的主要补给线路以及主要的据点城市也不只有库尔斯克一个方向，像比尔哥罗德、布良斯克等边境城市都面临类似的威胁。据报道，在乌军攻入库尔斯克后，别尔哥罗德州已经开始疏散居民。
会不会扩大？
当前，库尔斯克的战斗仍未停歇。库尔斯克之战会不会扩大，这或许取决于乌克兰的进一步投入，以及俄军的调整能力。
袁勋认为，俄乌双方目前都没有实力把战争进行扩大的能力。首先乌克兰深陷战争泥潭，财力兵力等方面与俄罗斯都有较大差距。俄罗斯也不可能任由乌克兰在俄领土上进行扩张或前进，俄罗斯绝对不可能容忍乌克兰这样做。从国际方面，无论是北约还是美国，他们也不希望战争继续向俄罗斯本土方向扩大，全球也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停止，能够把俄罗斯和乌克兰推到谈判桌上。未来乌克兰取得战争上的一些成果，可能会成为全球进一步推动乌克兰和俄罗斯重回谈判桌的一个契机。
作者：吴宏浩 曾雨欣
延伸阅读
乌克兰突然对俄罗斯库尔斯克州等地发动的越境进攻令世界震惊。为应对乌军最新攻势，俄军正从各方向增援，但其中一部突然遭到乌军精准的远程打击。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0日称，乌军可能是利用了高速公路摄像头等各种新型情报收集手段获知俄军动向，这也为全球其他军队的保密调动敲响了警钟。
俄军增援车队疑似遭袭（网络视频截图）
公路摄像头泄露机密？
CNN称，乌军在对库尔斯克方向发动进攻前经过精心准备，首先隐蔽地在边境地区集结重兵，同时动用电子战手段阻塞了俄军通信。依托良好的情报收集能力，乌军先头部队在早期混乱的战场上能够绕过俄军防御，从而快速渗透到纵深地区。“在行动的前两天，乌军在库尔斯克州境内推进了20多公里，几乎没有遇到阻力”。
此前部署在库尔斯克的俄军以缺乏训练的边防守卫部队为主，为控制局势，俄军正从不同方向紧急增兵。美国“动力”网站9日称，俄罗斯官方媒体展示的视频显示，坦克、装甲车、多管火箭炮和满载士兵的卡车正在赶往该地区增援。然而根据乌克兰方面的战报，8日夜间，一支俄军增援部队遭到乌军“海马斯”远程火箭炮的精准打击，社交媒体上流传着整支车队被大火吞没的视频。乌克兰记者尤里·布图索夫表示，“公路被燃烧的汽车完全堵塞，同时可以听到频繁的弹药爆炸声。乌克兰火箭炮部队的齐射非常准确。”
“动力”网站称，最新的视频显示现场遭到打击后的场面，“十多辆汽车停在路边，许多汽车被烧毁，有些车里载满士兵，他们看起来已经死了或遭受重伤。有估计认为，这次打击造成俄军20多名士兵阵亡，100多人受伤。”
俄军增援部队遭到乌军“海马斯”远程火箭炮的精准打击（网络视频截图）
CNN称，乌军可能设法控制高速公路上的交通摄像头，当时俄军增援部队正沿着公路行进。一名俄罗斯博主亚历山大·科茨表示，他曾经过这条公路，“我注意到整条高速公路上都有摄像头。它们真的在闪烁灯光。”相关分析称，乌军可能通过这些交通摄像头实时确定俄军增援部队的位置，并引导火箭炮部队发动进攻。
“动力”网站也引用另一名军事博主尤里·波多利亚卡的表态称，“这是一个需要紧急解决的重要问题，我不久前才沿着从雷尔斯克经利戈夫到库尔斯克的高速公路行驶，道路状况良好，交通畅通。”波多利亚卡称，他注意到高速公路沿线都有摄像头在工作。“我不确定敌人是否能使用这些道路摄像头和监控摄像头跟踪我们装备的移动，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情报收集手段不断翻新
除了利用公路摄像头获取情报外，美媒在报道中提到，乌军也可能通过远程控制当地建筑物安装的摄像头，用于追踪俄军调动。这些原本用于安防的摄像头基本都可以通过网络连接，这为乌军或者西方情报机构实施黑客入侵和控制提供了便利条件。
此外，俄罗斯媒体在报道中也泄露了诸多机密部署。就在俄军增援部队遭到乌军火箭炮打击后的第二天，俄“红星”电视台在附近的现场直播中透露了另一支俄军增援部队进入库尔斯克地区的确切位置，此举在俄社交媒体上引发批评。“先是早上在库尔斯克地区，有人拍摄了车队被击中后的画面，对外证实了俄军损失情况。几小时后，同一地区的另一支车队部署情况也被泄露了。拍摄者不是敌方线人，而是一名俄罗斯自己的记者。”
美国“国家利益”网站称，乌克兰此前早就通过技术手段从媒体和社交平台上收集有关俄军动向的蛛丝马迹并进行整合分析，为后续打击提供精确情报。例如俄乌冲突爆发初期，乌军就利用在社交平台“电报”上收集的情报，在基辅附近发现并摧毁了一支俄军车队。2022年8月，俄罗斯游客在克里米亚部署的俄军S-400防空导弹附近拍照并上传到社交媒体，乌克兰国防部还专门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感谢”。2023年1月1日，乌军对顿涅茨克地区的俄军发起袭击，造成数百名俄军伤亡。这是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军遭受到的“最致命”袭击之一。后续调查显示，正是俄军士兵在元旦前夕频繁使用手机，导致了俄军驻地位置的暴露。
西方开源情报组织也在进行类似的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例如通过社交媒体分享的带有地理定位和标记的俄军照片，确定具体的俄军部署地点；利用飞行追踪软件，显示哪些军用飞机在乌克兰空域附近飞行；利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火灾数据库来追踪冲突地区的“热异常”，以验证某个地区出现新的战斗或炮击的说法。据美国《防务新闻》透露，利用整合社交媒体消息对空中无人机袭击发出预警的做法非常高效和廉价，美军也在考虑学习和引进。
俄军用远程武器加以回击
俄罗斯军事专家承认，俄军车队遇袭也有自身过于松懈的原因：“在我们调动增援部队时，敌人肯定会通过北约卫星和其他情报收集手段展开追踪，并试图造成额外伤害。重要的是，当我们接近前线时，最好将纵队分开（包括停留期间，避免设备和人员拥挤），以免在乌军导弹落下时一次性损失太多设备和人员。”
对于乌军使用美制远程火箭弹袭击俄罗斯本土，五角大楼副新闻秘书萨布丽娜·辛格表示，乌克兰有权在俄罗斯境内使用美国装备：“这符合我们的政策，我们从一开始就支持乌克兰抵御来自边境的袭击和进行必要的交火需要。”美国《华盛顿邮报》透露，乌克兰官员正请求美国批准使用射程更远的陆军战术导弹（ATACMS）袭击俄罗斯纵深目标，以支持当前在库尔斯克州地区的战斗。
不过CNN承认，乌军即使得到增援，也难以长期占领数百平方公里的俄罗斯领土。“乌军利用库尔斯克当地俄军缺乏有组织抵抗的情况迅速取得进展，但控制俄罗斯大片领土超出了乌军的能力。俄军增援部队最终会有所作为。”使用开源情报追踪俄乌冲突进展的芬兰黑鸟集团分析师埃米尔·卡斯特赫尔米则表示：“时间对乌克兰不利，俄罗斯不会永远混乱。”
由于俄军地面部队的增援和部署尚需要时间，因此俄空天军和战术导弹近日更多地投入库尔斯克方向。俄罗斯国防部称，一架苏-34战斗轰炸机10日凌晨使用ODAB-500温压炸弹打击了位于库尔斯克州边境地区的乌军有生力量和装备。“该炸弹会产生具有强大冲击波的高温爆炸，并沿着战壕、掩体等工事扩散和消灭敌人”。同一天俄军还用“伊斯坎德尔-M”战术弹道导弹摧毁了库尔斯克州边境地区的乌军第22独立机械化旅的指挥所，“该指挥所的15名指挥人员被消灭”。俄国防部称：“库尔斯克方向的战斗行动期间，敌人共损失945名军人和102件装甲车辆，包括12辆坦克、17辆装甲输送车、6辆步战车、67辆装甲战车以及12辆汽车、2套‘山毛榉M1’防空导弹发射装置和3门火炮。”